在下云九歌

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佞幸覆乾坤。

【翁A】深蓝

翁斯坦×阿尔特留斯,对原作剧情进行了一些无厘头的改动,车轱辘被ban了,完整版在嗷3,打出题目栏的所有内容就可以找到(中括号和里面的cp名一起打)。采用翁斯坦红发绿眼A大黑发蓝眼的设定(话说这个设定到底是怎么来的?) 

  

——

翁斯坦看见深渊的颜色。那是墨汁一样粘稠的深蓝色,翁斯坦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它是从乌拉席露爬过来的,好像某种生活在深海的软体动物,有许多腕足,以及吸盘般的口器。那些东西不知道满足。它们在侵蚀黑森林,把翠绿染成快要枯死的颜色,翁斯坦突然想起阿尔特留斯深蓝的眼睛,某个夜晚他离得很近地凝视他,时间久到他即将开口询问是不是他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然后他听见阿尔特留斯说,我喜欢你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森林的颜色。紧接着阿尔特留斯伸出手来好像要触碰他们,但又在快要到达他眼睑的时候停止了,好像在惧怕什么。

他对此表示完全理解,阿尔特留斯的职责和他腐蚀痕迹严重的铠甲一样晦暗而危险,为此他常常远离人群,他已经是个例外。

你不该离我这么近。曾经他这么警告他,而他置若罔闻,他对阿尔特留斯的那点小小心思了如指掌,阿尔特留斯养狼,他自己也像狼,犬科动物再怎么凶猛,心情也都挂在明面上,让你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对方的呲牙或者摇尾巴判断他的态度,而他明白自己的态度则颇费了一番周折。

太阳王指派阿尔特留斯前往小隆德,他说,那里的深渊已经蔓延到地表,开始侵蚀植被。阿尔特留斯奉命前往,随后三日未归,他从未觉得任何一个三日有那么漫长,第三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斯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好吗,你现在的表情简直像个寡妇。他闻言陷入先反思自我还是先跟斯摩打一架的思维拉扯之中,忽而一支灰箭贴地而来,那当然不是箭,那是希夫,希夫嘴里叼着一片破碎的蓝色披风。它围着他转圈,焦躁地刨他脚边的地面,瞬间反思自我或是跟斯摩打架的想法通通被他抛之脑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跨上战马,向小隆德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来斯摩跟他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像个寡妇,你那天策马离开的身影,简直像个要去救美的英雄。

阿尔特留斯却责备他,说你并没有深渊的契约,贸然靠近深渊可能会遭受极大损伤。

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说,我是为了你。

然后满足地凑过去磨蹭他泛红的耳根。

那次他并没有真的靠近深渊,阿尔特留斯只是负了伤,失去了返程的力气,他把他背在背上,瞥见深蓝慢慢腐蚀他银色的铠甲。

阿尔特留斯挣动一下,声音模糊到翁斯坦隔着头盔几乎听不清楚。

你不该离我这么近。他听见他说。

那你打算自己爬回去吗?他想他的语气一定很不客气。

阿尔特留斯没有回答。

但他又觉得他应该跟他说说话,因为阿尔特留斯的情况似乎和弥留之际差不太多,也许放任他睡了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不要命?他问道。

深渊……很危险。千疮百孔的狼骑士说。

他无言以对,他本来就不那么擅长聊天。

你还很年轻。最后他选择像个正经前辈一样用劝导代替聊天,虽然他对这种嘴脸深感厌恶。

要爱惜生命,你还没有结婚,你是四骑士之一,没准陛下会给你推荐某个出身贵族的好姑娘。

我都在说些什么?翁斯坦有点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我不想结婚。这时候他听见阿尔特留斯用哑得不像话的声音飞快地回复道,他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也下意识收紧了一些。

他气若游丝,语气却像个叛逆且固执的少年人,于是翁斯坦在黄金面铠下无声地笑了,轻声说好,那就不结婚。

那之前他以为他对阿尔特留斯的主要感情是对后辈的欣赏或者对天才的惊艳,当然阿尔特留斯长得也很好看,他须承认自己第一天见到他就被那双夜空一样的蓝眼睛吸引;那之后他才确信他真正想做的是把阿尔特留斯从他那身熔银嵌蓝的铠甲里剥离出来,让他那双矫健的长腿除了做复杂的剑术动作之外发挥一些别的功用,比如缠在他的腰间。于是他敲响他房间的门,后者把他拦在门口,他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你想让我靠近你。接着他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拉近,然后咬上他的嘴唇。

阿尔特留斯身材修长,肤色苍白,如一把挥之能削泥断铁的利剑,而在他身下,利剑软化成如水的月光。

【……】 

直到阿尔特留斯颤抖的指尖抚上他抿得紧紧的嘴角,说你是在不安吗,为什么?

狼的嗅觉果然敏锐。

他摇头否认,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描述他的担忧,如果他说了,阿尔特留斯一定会严肃认真地说那是他的责任,而他不想把做爱变成一场对峙。褪下了铠甲的阿尔特留斯温驯得不像话,他想怎么要他都行,他在他的抚摸下变得滚烫而潮湿,狭长的双眼眯起来,深蓝色在剔透的水光里融化,显得不那么深邃危险。没有人见过融化的阿尔特留斯,只有他是个例外,所以他不想在这时候跟他对峙,让他重新穿上他那身锋利的甲胄,凝固成一片坚硬的刀锋——毕竟他自己这会儿可没穿衣服,那将会把他割伤。

不要不安,骑士长大人。阿尔特留斯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一直爱着您的。

翁斯坦愣住了。虽然他一直觉得阿尔特留斯很好看懂,但偶尔他的某些想法还真的让他措手不及。

就像他最开始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爱他。罗德兰的骑士长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他高大英俊但板正严苛,训练女骑士也毫不留情,他将每一次训练都当做真正的战斗,所以极其厌恶训练场上的所有不专注行为。

最初他也厌恶阿尔特留斯,因为他身为骑士却整日跟一头牙还没长齐的小狼崽形影不离,这让他想起那些怀里抱着宠物的娇滴滴的贵族少女,所以他在手下的银骑士们围住阿尔特留斯的时候选择了默许。银骑士们说,我们想跟你过招,阿尔特留斯干脆利落地同意了,他放下他的小狼,拿起比他半身还长的大剑,腾空跃起,落地,挥剑,敏捷得像丛林中的猛兽,银骑士们一个个倒下退场,翁斯坦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最后提起十字枪站起身来。

他迅速地结束了战斗,十字枪的枪柄重重打上阿尔特留斯的手腕,大剑当啷一声落地,那只小狼崽惊得呜呜叫,想上前来又好像惧怕狮子般的翁斯坦,只能在原地打转。

收起你的傲气,阿尔特留斯。翁斯坦语气冷硬,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狼,补充道,以后训练不许带宠物。

骑士长大人,它叫希夫。阿尔特留斯边说着,边伸手摘掉自己的头盔,于是翁斯坦看见他深蓝色的眼睛,那眼睛像晴天里的夜空那样澄明。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第二天他们在王城擦肩而过的时候翁斯坦注意到他被白布捆扎起来的手腕,意识到自己前一天下手似乎确实重了一些,他向他致歉,而狼骑士却垂下眼帘,轻声说,您不必向我道歉,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拥有深蓝色眼睛的阿尔特留斯后来得到了大半个王城骑士团的倾慕,每当他凯旋而归的时候身边总会围绕着许多人,他抱着希夫打量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远处的翁斯坦身上,他冲冷峻的骑士长展颜一笑,把希夫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后背,于是灰色的小狼挤开人群跑到他身边,他低头一看,狼的口中衔着一枚花和藤蔓做成的圆环。

这是黑森林的特产。他解释道,我觉得很好看,它在夜里可以发光。

他由此知道被大半个骑士团倾慕着的阿尔特留斯其实倾慕着他,比起他自己,阿尔特留斯向来热切而直白。

不过那已都是阿尔特留斯与深渊为伍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初火尚未走向衰微,从他伤口中渗出的血还没有蔓延着蓝色的烟。后来他就越来越沉默了,深渊好像在侵蚀他的身体之前先占领了他的灵魂,有时候他站在王城高台上俯视归来的阿尔特留斯,看见他独自一人慢慢走过空旷的长廊,希夫跟在他身边,深蓝色的粘稠液体从大剑的剑身上流淌下来,在地上行成一小片很久都不会消失的水洼。他忽然觉得有种冰凉的感觉从他身上漫溢出来,好像他刚坠入了传说中火焰熄灭后会到来的,可他们谁也没见过的深海。

可他还是不明白阿尔特留斯为什么爱他,他不知道自己对此事的执念从何而来,而他又不能直接去问,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愚蠢的行为,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成为整个王城的酒后谈资。

好在阿尔特留斯最后自己告诉了他,他认为那算是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是在长王子被流放,太阳王葛温传火之后,有一天阿尔特留斯敲响他的房门,他把门打开,阿尔特留斯就站在门口对他说,我要离开了。

他问,去哪里?葛温德林殿下派你去的吗?

阿尔特留斯摇头,说,不是的。

他没说他要去哪。

于是他知道追问无益,就像当初他在王城外的郊野追上长王子,问他将要去哪里,长王子坐在龙背上一言不发,龙用力一扇翅膀,滚滚尘埃遮盖住整个天空和他的视线。

他拽着阿尔特留斯的衣领把他扯进门,另一只手用力把门关上。

【……】  

他用手臂托起阿尔特留斯的大腿,把他整个人完完整整地拢进怀里。阿尔特留斯颀长但是单薄,否则做不了那些敏捷而又轻盈的动作,可他从没觉得他那么轻过,轻得好像一阵风或者一片纸。很久以前的曾经他接过他让希夫给他送来的花环就确信他抓住了这个人,但现在他不那么确信了,他无比清晰地预感到,有什么东西将要把阿尔特留斯带走,这种东西是他无法阻止也无法抗衡的。他将要离开他,就像风吹动一片单薄的纸,越吹越远,每当他上前一点,它就又被吹远一点,最后他只能停在原地,看着它一点一点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翁斯坦,你会照顾好葛温德林殿下,对吗?最后阿尔特留斯问他。

嗯。他回答,我会守卫王城,直到新的薪王出现……或者你们回来。

他听见阿尔特留斯低声笑了,继而他的语气轻快起来,让他一瞬间以为此刻躺在他身边的是很多年前那个刚刚加入骑士团的,眼神剔透而又澄明的少年。

骑士长大人,其实您一如既往……都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说。

阿尔特留斯一去不返。

王城中的骑士越来越少,有一天连基亚兰也不知所踪。而翁斯坦依然带着那把十字枪守卫这片神族的领土,偶尔他做梦,梦见一片广袤的森林,紧接着深蓝色蔓延过来,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不知怎么的,他知道这是阿尔特留斯的血,蓝色的血指引他走向一片黑暗。他总是在进入黑暗之前醒来,睁开眼睛,只有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撒进他的屋子。

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类似的梦,直到有一天基亚兰回来了,说她找到了阿尔特留斯,美丽的黄蜂骑士脸颊上有干涸的泪痕。

他用剑指着我,让我快离开,他说他将要被吞没了。

翁斯坦凝视着她,忽然想到他做的梦,那果然是某种预兆。

他现在在哪儿?过了半晌,他开口问道。

他好像……快要死了。基亚兰喃喃道。

他现在在哪里。他重复一遍。

最后他得到一个名字,乌拉席露。

乌拉席露,听起来像是个美丽的地方,等翁斯坦真正到达的时候才发觉它正在无法遏止地滑向深渊的巨口,美丽已经成为再也无法追索的过去。他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阿尔特留斯,因为他就守在御苑到市镇的道路上,带他来的园丁告诉他,阿尔特留斯阻止任何人进入乌拉席露,他说那里已经变成孕育黑暗的泥淖。

但是骑士大人的状况也很不好。不知是他的气场过于威严还是他手中的十字枪看起来太过危险,园丁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们之前想劝他离开,但是发现他好像认不出我们了……

阿尔特留斯的情况确实比他想象的糟。狼骑士的蓝色披风被腐蚀得残破不堪,他的盾牌不知所踪,本该持盾的左手无力下垂,翁斯坦看到深蓝色,粘稠的深蓝色从阿尔特留斯身上漫溢开来,流淌下来,在地上积聚成水洼。翁斯坦分不清哪里是他的伤口,但他确信他身上一定有很多伤口,他抬起头,在很远的地方看了他一眼,继而发出近乎兽类濒死时的悲鸣。

翁斯坦沉下身,枪尖指地,闪着雷光的金色与晦暗的深蓝撞击在一起。

翁斯坦,你放我下来,没有用的。阿尔特留斯伏在他背上,右手动了一下,翁斯坦猜测他是想推他。

希夫在哪里?翁斯坦不接他的话。他背着阿尔特留斯,在乌拉席露市镇的道路上健步如飞,期间无数畸形的怪物向他们扑过来,都被翁斯坦一一解决。

翁斯坦当然不可能杀阿尔特留斯,击飞他的大剑后翁斯坦把他压在地上厉声问:我是谁?

他盯着他紧闭着的眼睛,心想如果他等一会儿睁开一双红色的眼睛并且认不出他是谁……那他就用手里的十字枪贯穿他的心脏。

翁斯坦。阿尔特留斯的声音极低,可他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他的名字。接着他睁开蓝色的眼睛。

阿尔特留斯说,下面。

翁斯坦向前疾行,他从未感到过时间如此紧迫,因为他背上的人正在破碎和坍塌,他试图对他使用阳光疗愈但是无济于事,其实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治愈阿尔特留斯,他们都对深渊和它带来的污染和死亡所知甚少。他只是想把他带出乌拉席露,就像很多年前把他带出小隆德一样,虽然太阳王已经化为薪柴,但或许葛温德林殿下会有办法,或许他还可以去找太阳公主,甚至早已离开的长王子,他不相信太阳神族的光芒也无法净化深渊,或者还有别的办法,只要给他一些时间。

然而时间对于现在的阿尔特留斯来说就像从指缝里不断流散的一把沙子。

他感觉到他隔一会儿就会剧烈痉挛,伴随着极为痛苦的呜咽,除此之外他都非常安静,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他觉得他得跟他说说话,确认他是活着的。

你是听说了乌拉席露沉进深渊的事才来的吗?他问。

嗯。阿尔特留斯的声音变得很微弱又很模糊,翁斯坦随即意识到那或许并不是对他说的话的回应,而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

你是谁?他听见背上的人问。他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攥紧。

快离开吧,不该……靠近深渊。他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翁斯坦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他刚刚与时间进行了一场徒劳的竞逐。

深渊还是抢先他一步占领了阿尔特留斯。

最后他停下了。他慢慢放下背上的狼骑士,取下他的头盔,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猎龙者的腿甲无比坚硬,但他确信阿尔特留斯已经感觉不到了,他闭着眼睛安宁得仿佛沉睡,实际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他的脸颊上有一道不断向外弥散蓝色雾气的伤口。翁斯坦抚摸他的头发,一如温存中的爱抚,然而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阿尔特留斯必然也不想变成深渊的造物。

深蓝色停止向周围蔓延,它聚拢在一起,成为埋葬他的坟墓。

后来翁斯坦回到王城,再后来太阳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他终于决定动身去寻找早已被放逐的太阳长子,那天他来到暗月灵庙,隔着很远的距离对葛温德林说,殿下,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葛温德林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同风声一般缥缈。

翁斯坦沉默。片刻之后他说,我要离开了。他取下狮子戒指,放在灵庙门前的地砖上。

此时他再度想起阿尔特留斯,原来人在踏上一段或许不会再归来的旅途的时候,都会对自己的目的地缄默不语。

翁斯坦于一个黎明离开亚诺尔隆德,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个名叫沙力万的青年加入暗月骑士团。翁斯坦离开的时候除了他的金色铠甲和十字枪之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一枚早已枯萎散落,后来不得不用铁丝加固了的细小圆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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